螳螂

静谧之中观山听水,动画虫师所带来的治


据说在很久以前,存在着一种与任何动植物都截然不同的生物。低等却离奇,人们将这种介于“有”与“无”之间的存在敬畏的称为“虫”。从远古时期,这些接近生命最原始形态的虫们便和人类生存在一起。

这些形态各异的生物屡屡与我们交错,或被我们呼吸,或拂过我们的鬓角。与它们的交错,往往会发生在人类角度看来或好或坏的后果。然而多数的人类是看不见虫的形态也不了解虫的特性的,在与虫共生中发生的种种故事,都要由一种能看见虫,并熟悉研究虫的职业:虫师,来讲叙。动画的主角虫师银古,从一个故事走向另一个故事,把脚印布满人与虫的世界间。偶尔坐下来抽口烟,仿佛是站在稻田与道路之间的稻草人,默默的记载又劝解着想要越界的一方:“喂喂,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好...”。

主角银古

《虫师》给了作品中的“虫”全新的定义。它们形态各异,却不是我们所熟知的蝴蝶、蜘蛛一类的昆虫。漆原友纪巧妙的没有为这种生物做太多注解,更没有为它们划分善恶。作者想要的是借由“虫”与“人”的世界,以及沟通两个世界的虫师,为读者观众们展开一幅幅淡色而又幽韵画卷。《虫师》的整个剧情都围绕着与各式各样的虫们产生交集的人们,在虫的影响下的变化来展开。这些变化有的带来好的结果,人们会以为是神明显灵或者好运相伴,但多数变化都带有危险或者对人类来说是祸事的结果,这时便需要虫师们的帮助。

如此的设定让观众很容易联想到妖怪的物语。不过《虫师》中最想要表达的却是,即使虫带来了灾祸,也不过是那种虫的生存方式罢了。虫的善与恶,最终还是由人类烙上。同样,虫师们对于虫的见解也各自不同,或杀或留,全凭个人好恶。作者漆原不希望借由多数人的认知来定性虫的好坏,于是借助银古这个虫师中的”异类“来做主角。是啊,树梢的黄莺捕食螳螂,饥饿的人类捕食野兽,这些看似天经地义的事无法被定性为”恶“。又为什么要对只是单单为了生存而碰巧带来灾难的虫加以指责呢。

当我们在第一集中与虫第一次见面时,发现它们并不遥远。在对它们困惑时,也被它们所带来的气息所俘获,神秘却并不遥远,真实却难以捕捉。随着银古的脚步,我们会渐渐发现自己最初的重点好像发生了偏移,原来我们并非要去讨论那个“虫”究竟是什么,是由什么构成。我们无法从虫的行为中得到准确答案,唯一能做的就是造访那些曾经或者正在与虫发生交集的人们,因为人有悲有喜,有生有死。借由他们的反应,同为人类的读者观众才能够体会到两个世界的交互所带来的结果。

在平缓寂静的气氛下,剧情的推动有时会给人一些不安的感觉,因为虫所带来的在人类看来很多是诡异的,难以想象的。如同《枕小路》中将人的恶梦化为现实,让全村人都化为了腐泥的虫,《睑之光》中寄生在眼皮里吞噬光明的虫;能够占据封闭空间打通连接另一个封闭空间的虫……等等等等,随着故事的深入,《虫师》为观众带来了一个个让人或迷醉或叹息的离奇故事。《虫师》最初让“虫”带来了人类对他们的恐惧感,创造了令人不适的磁场,可作品最终想要展示的并非是一个人虫搏斗,充满杀戮的物语。哪怕是带来再多恐惧的虫,全在增田俊郎那悠远的音乐里远去,留下怅然地叹息。

虫师虽然是与虫打交道,但就银古而言,更多是探求,理解而并非杀戮。在探求共生中帮助那些受到虫侵扰的人们。就和整个故事的立场一样,虫对于人们来说非敌非友,只是并邻。出现了许多许多的虫,在群山中从容游动或者细微的分布在呼吸之间,尽管带来了许多无法用“美好”来形容的结局,观众却始终无法在心中萌发出强烈的仇恨与厌恶。究竟有多少人能做到,在被一些不速之客打扰,失去了原本的平静生活后,却依旧能对它们保持平视的对待。或许出现这样的情况,才是作者所乐于看到的。

虫师的另一大亮点是它那匠心独运的音乐,每一话的结尾都有不同的音乐想要给观众传达的感受。增田俊郎的音乐在虫师这部作品后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传播,几乎没有人不为他写下的《吸露之群》所折服,又一同哀叹在《海境来客》的伤感中。就是这样的感受,细腻的温柔,平静的伤感,这样轻触缓抚的力度既是《虫师》想要营造的世界。越到故事后期,那些悲剧的色彩反而带上了反转。甚至让人矫情的埋怨:“干脆一悲到底好了,何必非要转折性的结局呢?”这些反复在“得”与“失”之间的故事有些看似悲剧却得到了安定的结局,看似平静的终曲,仔细想来却品到强烈的无奈。这些奇异的生物让我们看见了自己在人世间的烛影,那些摇曳光亮的角落里,我们的求生欲望,我们对幸福的渴望,以及我们是多么想要简单的生活下去。

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寂寥的面孔,连同银古在内动画都有安排,这个银发独眼自若冷静的男人也曾有被虫改变的过去。被“银蛊”所蛊惑,为求生存失去眼睛与记忆,在黑夜中独自醒来只能记得“银蛊(古)”这个词。随性的处事,淡定的神情,偶尔露出怕麻烦的叹息。虽然是主角,但仅仅作为故事穿针引线的人物,《虫师》对银古的着墨并不夸张,很多时候他几乎是站在他人的故事外旁观,仅在必要的时候出手。漫漫一周游历下来,观众从他的眼中窥见了虫的世界。

故事终有尽,“虫”是闯进人们生活的客人,而迎接生活的依然是主人的面孔,谁都知道那掩藏在门后的生命总有一天要化为乌有,世界却继续在光脉的河流上前进,久远之事总能比想象的更久远,带着细小的呼啸,在天地间往来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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