螳螂

诗太美,看一眼就醉了袁春春摘一朵季节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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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袁春春组诗《摘一朵季节的云》赏析

文:赵福治(原创)

几年在京的独处,已使我习惯走进诗里,在文字里取暖。一个人的晚上,通常,我会找些诗、尤其是知性女诗人的作品放在桌面上,听着音乐阅读一行行文字,与一个个心灵交流。诗之内,自己也就不再那么孤单。

在物欲横流的现今,能沉下来读文字的人愈发变得少了,真正写文字的人更少,而诗坛上崛起的女诗人群体,却令人刮目相看。她们以知性、素养、以及敏锐的洞察力,让诗游走于文字与心灵之间,以女性的细腻和温暖直指人的柔软,读来给人以心灵的震颤。南京诗人袁春春,就是其中出色的一位。她的诗起笔自如,铺展圆润,体悟深刻,于细腻中见真情,自然中见思考,平和中见雅致,让我们在文字之外读到一颗多情善良、清晰透明的诗心,并引领读者自觉、或不自觉地在其诗中摘下一朵季节的云,放逐到内心的深处取暖——在我而言,我把这理解成个人诗歌的本质与境界。

一、摘一朵白云——在心灵的肩上栖息

江苏南京龙盘虎踞,物华丰美,地灵人杰,为六朝古都。其文化底蕴深厚,人文与自然景观相得益彰。生活在此地乡间的袁春春从小受文化熏陶,上学时,就开始写诗,参加工作后一度停笔。多年后的年,又重新拿起笔开始诗歌创作,显然,这不是偶然,而是源于她对诗歌的热爱和内心的需要。就像她自己所说的:只有在诗歌里,才能真的静下心来拷问自己的内心。阅读她09年以来创作的《摘一朵季节的云》组诗,能明显感觉到这点。

《摘一朵季节的云》组诗全诗共分四小组诗部分:诗人以“一朵云的姿态”感受情感,让“走在故乡的田埂上”的双足写满对故土的怀念,一任“淡淡风下的秋思”薄明心事,而在“鸟鸣、洗耳泉及白莲”里的禅悟中找回本真的自我。

“没有一点儿准备,就撞见了/像蓓蕾撞见了春风,一个顾盼/便点红了全部的娇羞/我说,这该死的红酒/然后,一小口一小口不停地抿。”开篇的“一朵云的姿态”组诗共4首,在第一首里诗人没有从云起笔,而从一次傍晚邂逅的《撞见》切入。“顾盼”、“点红了”、“该死的红酒”等词语的运用自然而贴切,给读者身临其境的感觉,令我们仿佛看见,这时的月光恰到好处地照进窗来,而诗人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/听秋风/叩门”,营造出诗内、诗外“撞见”的语境,令人读之心动不已。

第二首《再望一眼天》无疑是第一首《撞见》的延续:“写下这一行诗,我又望了一眼天/自你走后/这已是/我的一个习惯”,邂逅是短暂的,但却令诗人心底从此多了一份牵挂,诗人说:“我右手执笔,试图写下我的左边/左边是空,是白,是流动的气体/是连风/也填不满的虚无”,诗人“怀想里的天/总/离得很近”——像一个人的背影。在传统国学里,男左女右,诗人以右手执笔,试图写下自己的左边,此情此景此意,一下就洞开了诗之空间,留给读者以极大的想象。

(诗人袁春春)

对于诗人来说,创作的过程,本身也是一个心灵《等待》的过程。诗人“很想握住,由此经过的风”,就像像握住离去之人衣袂里的暖和草色,以静止的姿态,一站多年……并伸出手,收集雨水、阳光,幻想做个童话里的孩子,和一棵松对话……她相信,那个离去的背影真的会来。第三首《等待》,诗人把对情感的真诚,描绘得淋漓尽致。

(诗人袁春春)

心灵的碰撞是难忘而深刻的,仅有等待,显然是不够的。诗中的诗人,虽然在自己与自己的影子之间游离,但一样有美好的期待与向往,在第四首里,她说:“请允许我爱,以一朵云对另一朵云的姿态”,“以风的借口给薄明的心事/一个飞翔的理由”,“让所有的思念柔软成/温暖的棉絮”,《请允许我爱》第一小组的第一部分的最后一首,诗人“以一朵云对另一朵云的姿态,请求下一场雨,让我们落进同一条/河流”,让情感在文字里升华,让思念写意成云、下落成雨,落尽同一条流淌的河流,这在情感日益机械化的当今,尤其难得。

(诗人袁春春)

在第一小组的第二部分——可爱的小鼻子及其他(组诗)里,为使作品更具感染力,诗人袁春春从自己的率真和小处着手刻画,让内心与细腻结合,有机地抒写女子内心的波动、与小小的属于女子的感动。

在可爱的小鼻子及其他(组诗)的第一首里,诗人以女子独有的情怀,把女子比喻成小鸟。“你说需要个肩膀,我说/只要个枝头。说着说着/春就来了。女人是小鸟/她的声音/跟树叶儿一样翠,绿了睫毛上悬挂的/小水滴,绿了窗里窗外/忽明忽暗的光线”,像小鸟一样依傍着男人,引喻女子的娇小与可爱。小鸟依人也暗喻为女子的温柔。在这种比喻或自喻下,诗人想起草,想起自己与春天的一个前世的约定,和“那些浅浅的,在低处/奔涌着的美丽/是怎样一种渐次加深的诱惑”,不由让读者想象“诱惑”——一种无法言表的“诱惑”,只可意会。

接下来,诗人在此意会下,把意象从女子细化到小鼻子,延伸写出了《可爱的小鼻子》一诗:“多可爱的小鼻子,你用眼神探询,能不能靠近一点/就像雨水靠近草叶”,而诗人低眸,浅笑,一句话也不说,诗人“不知道那些令人怜惜的小比喻,是不是/更能抵达内心的柔软”,在这种期盼抵达的渴望中,诗人试图躲到语言之外,“却不小心,误入了/这个季节深处”。

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季节哪?诗人在诗里把这个季节定义为春天。“春来了,在一个词里反复练习/草的亲昵,在一张纸上/写下半首诗/风一下子就暖了”,《春来了》一诗里,诗人在这个诗中的季节里,停驻,沦陷,出走还是旅游,都不作选择,只想“就那么小小地醉上一次,在打开的诗行里”,用含水的目光,看一树含苞的花蕾。也道出了诗人的向往。

诗不在长短,只在意。诗人袁春春的作品大多是短诗,短诗来自心灵的瞬间感动,更能体现出诗人的率真,也更能让读者感受真切的情感。而把诗写的短诗不短,需要一个诗人综合驾驭文字的功底,与对诗歌艺术的理解。

其实,每个人内心深处,都有简单、率真的渴望,但却不敢去实践,而只把率真当作风景来欣赏。率真需要勇气,更需要智慧。一个人能活得率真,就能享受简单,享受真我。

云是蓝天之上的纯净,诗人以此作为整组诗的起笔,摘下一朵情感的白云,在心灵的肩膀上栖息,让至情至性注入笔端,让真切文字的触须进入诗,感染和引领读者走进率真的诗之境界。从中,也可看出袁春春对纯真情感和诗之艺术的追求。

(诗人袁春春)

二、任内心皈依——故乡露珠在指尖生辉

故乡、童年是人们永远无法忘怀的热土和依恋所在,在故乡和童年面前,我们都是一群游离在外的孩子。而相对于诗人,故乡和童年就成了他们内心深处不断怀念、反思和反复描绘的人生命题之一,也是一种他们在某些意义上类似宗教不断皈依靠近的诗歌命题。

诗人袁春春也不例外,她时常以一棵故乡的“狗尾巴草”自诩,并在工作或闲暇之余赶回故乡,找寻昔日的温暖,于是,她创作出了组诗“走在故乡的田埂上”,组诗虽只4首,但其中却蕴涵着她内心对故乡深深地依恋。

在《狗尾巴草》一诗中,她这样描述到:“一直想自我介绍,可一开口/就满嘴的土腥/我进不了花房,也做不了盆景”,但“我跟大树河流花儿一样,都是大地的婴儿啊……微笑着,与春天一同苏醒”,而“当夏天来临的时候,我已从卑微里抬起头来/我努力地开花……当大雁集体走失的时候/秋风跟我老去/我靠紧大地,大地温热,我的心温热/我是蛐蛐还有螳螂这些孩子柔软的床……”,“我高傲地微笑,等一场雪的覆盖/或一场火的燃烧”,质朴的文字里,把甘心做故乡的一棵草的情怀表露无遗——她感觉只有自己做故乡的一棵草,才能找到亲切,找到属于自己的故土。

袁春春常说:被一个人懂很难,懂一个人更难。在故乡里,她情愿做一棵草,一棵简单而靠近大地母亲的草,让大地倾听她的心声——她知道:大地懂她、知她。不管,大地给她的是一场雪的覆盖,或是一场火的燃烧。

在这种深厚而简单的情结中,诗人想回家时就回家,那些“熟稔的乡音与目光里有永久的善良,不上锁的村口/还有永远迎在那里的老黄狗/每一条光脚丫踩过的小路”,在诗人的身子里“交错地穿过,像一根根钢筋,搭建起我的肋骨,我的肌腱/我健步如飞”,诗人回到生养自己的村庄,“我看每一个人/我用方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,我的笑跟他们的一模一样。还有那些只有用方言才能叫出名的草,听到我用方言喊它们的时候,也跟着快活地笑了”,在这里,“我一伸手,就触到了金子般的阳光/就像触到了整个村子的温暖……在最贴近泥土的地方,我做着一个幸福的人”,但最幸福的还是“我就坐在满月的光里/一根根细数/母亲头上的白霜”。

在《中秋回家》一诗里,“熟稔的乡音”、“善良的乡邻”、“不上锁的村口”、“一只老黄狗”、“乡间小路”、“年迈的母亲”等,都是那样自然而鲜活地展现,甚至一棵棵小草都在诗人乡音的召唤下快活地笑。此刻,故乡是她文字和心灵抵达的境地。诗行是她回乡的路,把她一字字地带回故乡,把她带回故乡的田埂上。

(诗人袁春春)

“我穿着高跟鞋/一袭长裙诗人/从老远的城里赶来/赶来看我童年的田埂。田埂上几朵蒲公英/还没有开出花来/它不会成为我诗歌的意象/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/没有了旧相识/谁在念我……我白色的高跟鞋/一步一步/却无法丈量这条田埂的

(诗人袁春春)

过程/找不到一个切入口/尖尖的鞋跟踩疼了/我的童年”,《走在故乡的田埂上》一诗,是诗人一天傍晚走在故乡的田埂上,由感而发的一首作品。诗人从很远的城市里赶回,寻找童年的田埂,高跟鞋却再也无法丈量田埂,尖尖的鞋跟将童年踩疼。这首诗朴素的语言里,再次验证了“大艺无形,大象无声”的格言,也把在故乡风吹拂下诗人那种回思童年、怅惘无尽的内心呈现给读者。

人们不管身处何方,一踏上回家的路,就会有暖流涌在心头。在我的印象中,诗人一有时间,就回老家看看,对家乡的爱尤其热烈。《十月,我踏上了回家的路》一诗是本组诗的最后一首,虽然一如既往没有华丽的字样,但起笔却别有新意。

“总算提到周方村了,这个中国地图/哪怕是南京地图也找不到的地方/我已等待太久按耐太久,回吧/如落叶依着风奔赴泥土/我干干净净地踏上回家的路”,诗人以“总算提到周方村了”和“哪怕是南京地图也找不到的地方”的文字开头,从一个村庄小处着手,既给人以亲切,也符合“以小见大”的创作章法;接下来的段落,笔锋一转,回想起过去,“总记得那些连茅草根也烧完的日子/大人们上山打松果我们捡地皮菜/跟猪们抢吃瓜藤。我们总等待发大水/可以用网兜兜回几苗鱼腥”,道出童年生活的艰辛;

后来,“我听妈妈的话去了城里念书当了城里的老师/可我忘不了奶奶一针箩一针箩的古古经/那些苦难的日子/清香的日子/一天天濡湿在我如烟的梦境”,那时,我发现“我们这些穿裤衩子光脚丫的/也能写诗,诗歌就发表在坟头一样的大头山/发表在村后头的五亩塘里,还有一垄一垄的田埂,它多像美丽的诗行/诗的后面总会用锄头用犁耙深深浅浅地署着/江宁铜山周方村/村民”,以上用写实的手法,把故乡清晰地描绘于眼前,诗人也把自己永远定位为“周方村村民”,而“周方村村民”的身份一如烙印将陪伴她一生一世,直至地老天荒。

诗歌创作如其他艺术创作一样,讲究写实与写意相结合,以便营造出更好的艺术效果。如果说前几段是写实的铺垫,那么后面的几段则是写意的泼墨。

“我就是一首诗里的一个意象/一个词语/甚至一个标点,我看见/白了头的芦苇和乌桕/一如往日的红酥手。月亮上来的时候/我如一芥小草,坐卧在小村深处/倾听”,手法上虽延承了以上行文风格,但诗意上倾向于抽象的表达,诗人虚构自己为一个意向、一个词语、或一个标点,如小草,从一粒种子,从一缕春风倾听来自故土的声音;而当手捧起黄土,诗人想起草,奶牛,想起五谷杂粮,想起故乡的小伙,故乡的姑娘,掬一捧水或扯一把阳光,“其实我是多么想做/一茬庄稼/生也为它,死也为它。这个小小的村子/是我的天圆地方/葬我的地方”,在这里,诗人生也随周方,死在伴周方的情结,表达地是何等深刻,也让读者不由怀想起自己的故乡。

(诗人袁春春)

在这小组诗里,诗人袁春春走在故乡的田埂上,一任内心皈依,任故乡的露珠在指尖生辉成诗行,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,也不是故作深沉,而是她深知故乡——周方,是她那生命的原土,精神最终皈依的地方。

三、随蝉鸣流岚——淡淡的风下薄明心事

在文学创作中,有些作品是伴随着意识流动状态下而创作的,尤其是诗歌作品着重表现人的意识领域,诗人的叙述角度与传统文学相比也有改变,意识流诗歌作品叙述焦点已由外部描写彻底转向内心活动的呈现,即人的意识流动过程的直接呈现。诗人袁春春也创作有不少类似这样的作品,一些看似散乱的意向在诗人信笔拈来的组合中变得意蕴悠长。这在《苔,烟盒和时间》与《淡淡风下的秋思》两组诗里表现的尤为突出。

“那些苔,在阴暗的潮湿处/在,水边的石头上/兀自绿着/它多像我的心事/春天来了,也不敢/长高”——《苔》。

“我就在文字的背面/想你,抽烟的样子/请不要走出来。我知道,当抽完了/第二十根烟的时候/你就会,扔掉/那只空的盒子”——《烟盒》。

“总想找个,更生动的比喻/可还是,想到了/水,和,那些水生物/譬如鱼长大,死去,或者/游走”——《时间,时间》。

在《苔,烟盒和时间》一组里,诗人先描述水边的苔,后以苔“长不高”的属性与心事相汇;接着在文字的背面想念一个人,以烟盒寓意一个潜在的男人,以第二十根烟为时限意想一个虚幻的结局;然后,再由“烟盒”延伸到时光下那些“长大,死去,或者/游走”的“鱼”,寓意自然的展现和轮回。三首小诗的起笔随性随意,没有一丝加工和雕琢的痕迹,就像一闪而过的意识,而诗人紧紧抓住“苔”、“烟盒”和“时间”——这些原本毫不相干、在同一时间里触动自己意识的事物,以灵动的笔使之内容与形式交相汇融,营造出别具魅力的作品。

意识流诗歌作品不按照客观现实时空顺序或事件发展过程架构作品,而根据意识活动的逻辑、按照意识的流程,安排作品的段落、篇幅和先后次序,从而使诗歌呈现别样的艺术魅力与效果。

“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,古道西风瘦马,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。”元代马致远的《天净沙?秋思》,我们大都耳熟能详,短短的篇幅里,只廖廖数语,便将人在天涯的秋愁刻画得淋漓尽致,以其意境高远而为人们千百年来传唱不朽。

年的秋天,诗人袁春春在秋风的吹拂下,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首古词,和这首古词里的“枯滕”、“老树”、“昏鸦”、“小桥”、“流水”、“人家”、“古道”、“西风”、“瘦马”,写出了自己乡土情结下的《淡淡风下的秋思》一组作品。

在《枯滕》一诗里,她以“随风去了/蝉鸣,流云/还有我呼吸里的那抹绿”打开整组诗的空间,诗人用左臂抱着右臂,“拒绝喊冷”,看“许多情节/落了枝叶/扭曲的疼痛,在风里/打着结”;然后思绪落在《老树》上,这老树是记忆里的那一株,“它跟我一样/长着脚,一样/正站在异乡的村口,枝上挂着夕阳,还挂着最后一片摇摆不定的叶子”,树身上“那些皲裂的口子”,让诗人忍不住掏出防冻膏轻轻涂抹,如涂抹那些皲裂的手掌。

树长在故乡,舒展的肢体上有岁月刻画的年轮,这些年轮年复一年牵挂着在外的人,就像故乡对游子的召唤和挥手,诗人每每看到家乡的老树,就有找到根的感觉,不忍放手。

在中国传统审情绪中,有一棵树,总会有一只黄昏的鸦掠过,嘶哑地“就那么一声,就喊破了/所有的心事”,昏鸦“翅膀环旋,不辨方向”,如迷失在外的游子,心声不知向谁倾诉,此刻,“卡在喉咙里/吐不出,咽不下,余下的是訇然的沉默向晚”,《昏鸦》一诗与其说是在描述其他,倒不如说是诗人,在借此抒发自己郁结心头的愁绪。

人生的旅途上,路与桥皆为脚步的延伸,在这样的黄昏,有晚云,野风,疏草,以及三两声蛐蛐的鸣叫在耳旁,“我记不清这是第几个黄昏/第几座小桥/水穿过我的身子/我不凭栏/我只是过客”,在《小桥》诗中,诗人把自己定位为过客,一位旅途的过客,留连而怅然。而《小桥》下的《流水》“越来越瘦了,还有多少路要走,我临风而立/突然想知道,它有个怎样的名字/它是出门,还是回家”?诗人说:“不如归去/凭水而居”,看一看远处山腰上安静的屋子,“炊烟和山岚都是亲切”,这时“我不想用餐,等更深月色半人家/那一窗一窗的灯光/正好下酒”,这是诗人内心里《人家》的境况。安静而恬然。

可诗里的《古道》:“路连着路/方向挨着方向/每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”,诗人都安静下来,问自己:打哪来?到哪去?风尘仆仆中,是放逐?还是收获?“我在古道上/迷了路”,是《西风》的缘故吗?诗人“走着走着便一路向西了/我与打西边来的风/撞了满怀/这个硬朗朗的汉子/握得我的手生疼”,于是“痛,在季节里轮回/注定/我是逆风而行”,而《瘦马》在何地,夕阳西下,我要“打马天涯/踩过花香的蹄子再踏黄沙”,见“群山瘦小/月牙瘦小/天空的棱角在四面砸响/风萧萧兮/我向何方”?在故乡的情愫下迷失,虽痛也心甘。这痛,来自故乡。

在诗歌创作和人生的历程中,诗歌最终抵达的是母土和来自心灵的爱,那是诗的境地。《淡淡风下的秋思》一组9首,是诗人站在故乡落日的余辉里,随蝉鸣流岚的起伏,于淡淡的风下薄明心事,以自己的体验对马致远《天净沙?秋思》进行了诠释与注解,也是一种古老愁绪框架下的出新。

四、听风叩门——在诗里静坐成一朵莲

通读以上袁春春的作品,我想起一个字眼:知性。知性女人,面对喧嚣的尘埃,内心少了许多茫然和焦躁,无意中流露出一种岁月历练后的美丽与智慧。或烛影摇红中,与朋友相对,在烛光里举杯,在一曲舒缓的音乐后慢慢转身,留给彼此一个思念和祝福。知性女人感性却不张狂,典雅却不孤傲,内敛却不失风趣。而作为成熟的知性女诗人,不仅有妩媚动人的女人韵味,还会不时沁出淡淡诗情……

在这个概念下,袁春春可算是一位知性女诗人,她现实中对事物持一种洒脱的态度,坦然而淡定,智慧而不乏丽质。同时,阅读的习惯,也让她习惯于在文字里取暖,在文字外行走。

而在文字里取暖,本身就是一种境界。它既要求一位诗人简单而纯粹,更源于诗人没被岁月侵蚀掉的真诚和淳朴。袁春春在省城居住多年,可每听到鸟鸣,都感觉是心灵之音。《鸟鸣,洗耳泉及白莲》是整大组中的最后一组诗,可视作诗人在文字里取暖的上乘之作。

“这个早晨我听到了鸟鸣/一声声/在打开的云朵里/在路过的风中/在我的窗前……将我和这个城市一同唤醒”——《这个早晨,我听到了鸟鸣》一诗,诗人以久违的鸟鸣铺展思绪,鸟鸣让她长出了结实的翅膀,和城市一道以梦为马,“想飞的时候,我就飞了/夏天正端坐在我的心里乘凉”,其实,诗中的诗人并没有醒来,在诗人做梦的身子上,“长着青草/开着小花/还有鸟鸣啾啾萦绕”,醒来时,诗人泪流满面,但泪流满面对于袁春春也是一种幸福,不管梦里还是梦外:这个早晨她听到了鸟鸣,着就足够了,不是吗?文字如同她的心,袁春春在诗歌里恍惚,诗歌却叫醒了她。

年12月,诗人参加“中国诗歌地理万里行走进杭州诗歌活动”,匆匆中,由于路途不熟她与其他三位诗人误入莫干山。

“脚下的路也会骗人,也或者/风景迷惑了眼睛/我们到达山腰的时候,太阳也落进了对面的山腰。思绪,在竹叶上行走/冷绿的光/穿过竹林,发出颤抖的声响。那些埋伏在山路上的风/朝我们一路小跑/我看着它们,类似于流连”,当时,诗人“很想留下来,在竹林深处那户白墙红瓦的人家/养鸡,编筐,穿棉布碎花小褂/与每一根竹子,说无关紧要的话”——诗《误入莫干山》是袁春春看到美丽景色即兴而作的,从中却流露出诗人对自然的喜爱。

几经周折,他们终于到达诗歌活动的目的地——杭州山沟沟风景名胜区,参加完活动回到南京后,一气写出了几首关于诗歌活动的诗歌。

山沟沟这个天堂边最美丽的山庄,听来就令人感到亲切,于是诗人写出了《山沟沟》一诗:“这是个很亲切的名字/还有汤坑,还有茅塘”,在这里,“推磨,打年糕,酿酒/都是我的旧相好”,诗人伸出手触摸墙上的斑驳,就像触摸一段旧时光,“我试图靠近最初的水的澄澈。阳光高照,白雪在山巅响亮”。诗人在这里仿佛看到了故乡,走进了故乡怀抱。放松而亲切。

活动时的漂流也给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“在水之上/我们都快乐起来/掬一捧在手/水温,刚好洗耳的凉/打开水草的呼吸,绿意回旋/歌声落下去,开出雪一样的花/水浪,以恰到好处的高度/打湿了扑面的风。在水之上/我们都快乐起来/仿佛这样的漂,更顺乎身体的状态”——《漂流》一诗活灵活现地把当时活动时诗友们的快乐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红豆,又名相思子,人们都将它当做爱情的象征。古往今来,诗人们咏此以寄相思,而一首王维的《相思》则更将红豆的意义推向了极至。

在山沟沟诗歌采风活动中,一株株千年红豆杉,和其上的红豆也牵动了此行诗人们的心。“古老还是年轻?这让我,莫名想起了爱情。枝头残剩的果子/赤裸着小小的身子,无限接近蓝天和白云/它们不能被摘下。它们在高不可攀的高处/与星星,交汇眼神”,看着冬季树上的红豆果,诗人不禁担心起来,“它们该怎样/经受风的冷”,诗人暗暗地呼唤,“落下来吧/扎进泥土,或许就会生根”——《千年的红豆杉,年年的红豆》一诗里,诗人看到红豆果,莫名想起了爱情,内心也荡起渴望的呼唤。情感无罪,没有比真的情更令人铭记。

如果,把情看作是袁春春的写作动力,那么在这种创作态势下,诗人更多地则是注重诗“来源于生活,高于生活”的艺术追求,并在艺术追求的基础上,以诗引领自己的精神飞升,超越尘世的情与感。这在《我站在洗耳泉边》和《白莲》两诗中可得到体现。

袁春春在《我站在洗耳泉边》中说:“净耳,便是净心/水的凉,洗去我的听觉”,其实,“我”喜欢用眼睛来听,用每一寸肌肤来听,“我听到竹子青翠欲滴,溪水清澈见底/我听到白的雪红的灯笼以及绿的风/我听到每一缕阳光温暖如春”,此时,“我”双耳失聪,听不见苦难,悲伤,凄凉,“我”用每一次呼吸,听花儿走动。在诗里,诗人站在洗耳泉边净耳,净心,让我们看到一幅“诗人洗耳的画面”——润眼而养心。

但即便这样还不够,在净耳,净心后,诗人静静地听风叩门,在诗里静坐成一朵莲——一朵白莲。哪是一朵怎样的白莲呢?

诗人在《白莲》一诗中告诉我们:“关于那朵花的故事/一直流传着,在梦里/濯清涟不妖,出淤泥而不染”,在注定与水有关的中午,四十或许只是不惑的一个理由,抑或一个惊慌的措辞,诗人从没去在意一朵花与另一朵花有什么两样,她让自己“在即将展开的诗里打坐成一朵白莲,在远远处/让发型的颜色在额头打卷,让风在一幅水墨里传达爱意”,此刻,她不说酒水,“不说果盘之外的绿叶/不说不蔓不枝的修辞,和白描的手法/静等一场暴雨后/天空落下的白云/如莲般/像/我。”袁春春的一次杭州之行,匆匆中竟写出这样一组语言亲合和语境脱俗、如此令人欣喜的诗来,让我领略了一位知性女诗人的风采。这不是巧合,也不是偶然,而是与她的人生姿态有关。也是袁春春让诗歌皈依内心,和她本人坚持知性诗歌创作的精神指向。

诗通心。翻阅袁春春的诗,可发现她的作品来自:她与自然的贴近和心灵的体验。这种贴近和体验是一种艺术的回归和生活的超越,其中蕴涵她心灵成长的过程,与她一道体会这种过程中,不知中也使读者之心也呈现出清澈和透明。诗人袁春春在诗行里摘一朵季节的云,在内心深处取暖,同时,也引领读者走进率真的诗之境界,让读者感受沉淀心底久违的感动,憬悟头顶之上脱俗的云——心为人本,率真为先。此梦越近,彼梦越远。

作者:赵福治,曾为奥组委文化部《奥运诗选》编委,曾编辑《年度中国诗人作品选》、《年度世界华语诗歌大展》和《年度中国诗人作品选》等,有诗歌作品在首都地铁展出,现为北京某刊编辑,国华文化专项基金副主任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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