螳螂

7号相亲女的故事第二章


再说回“相亲4号”:这位是在惠州一家乡镇学校当老师的。介绍了这么多的老师,很奇怪吧。那都是我爸的主意。“职业稳定,待遇不错,假期多!以后有时间教育小孩!”

约的是下午4点在星巴克见面,我提前十五分钟就来了,男生等女生总是很正常的事。

不过这一回,是她先到的在等着。

见了面,挺文静挺“平凡”的一女孩,带着一对浅色的粉红眼镜,一看就像是“教书的”。脸上没怎么打粉底,嘴上涂抹着浅淡的口红,全身打理得挺朴素。穿着整洁的牛仔裤,不会有黑丝,不会有香水。脚下的帆布鞋,不会粘上任何的灰尘。

“先生,你好。喜不喜欢我们的星冰乐系列呢?有奶油星冰乐,咖啡新冰乐,焦糖咖啡星冰乐,香草星冰乐。”是一位带台湾腔的营业员在推荐。声音很好听,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。这个营业员疏了个双马尾辫,特别清纯,很想一个日本的女明星?像谁呢,有点像渡边麻友。

我点了“香草星冰乐”。

“你平时都喜欢喝这一款吗?”“相亲4号”问道。

“没有,其实我没有喝过,只是名字好听点。”我解释道,“‘香草’这两个字,听起来像‘想CAO’,贴合相亲结婚的主题目的,比较应景。”

当然,这后半句话只是我的内心独白,要是说出来,恐怕这约会就要立刻黄掉了。

聊天时候发现她是一个“一身正气”、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的好女孩。想象一下她的人生:从小就是家长眼中的乖乖女,老师眼中的好学生,一年级就一直当着“班长”或者“学习委员”的班干部。她家的墙上贴满了各类“学习标兵”、“三好学生”、“劳动积极分子”的奖状。到了高中,进了文科的重点班,面对着真正意义的学霸尖子生。可能她也意识到过,自己学习上的天赋真的一般,但发展其他方面兴趣特长也是不现实的。毕竟在中国不能像勒布朗詹姆斯一样,把天赋带到南海岸的迈阿密。

聊着聊着,她摘下眼镜来擦了擦。我告诉她其实不戴眼镜更好看,她的眼睛特别明亮清澈,就像大亚湾的海水。她笑了笑,她说开始读书的时候是没有近视的。后来上高二发现成绩赶不上了,才发奋图强,每天晚上宿舍停电后,她就跑到走廊里面接着昏黄的路灯下看书。按着她的话那叫“笨鸟先飞、勤能补拙”,她就这样一直追啊追啊,希望能追上那个被家里寄予厚望的自己。

最后的结果还不错,她考上一个二本的师范学校。毕业后找了一个惠州的学校,当语文老师。可能是由于太过正直,待人接物太不苟言笑了,她现在26岁,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。按照她的说法,可能会欣赏过优秀的男生,但不会有喜欢过。

我连优秀的男生都算不上,更别谈她会喜欢了。

“四大名著你读过哪几本?”她很认真地问我。

“我有看过《三国演义》,不过我对三国的电视剧和三国相关的游戏挺感兴趣。有个游戏叫《三国志11》,06年出的破游戏还一直在我电脑硬盘了,偶尔拿出来温习下,舍不得删。你有玩过这游戏吗?”我说。

“没有,四大名著我就只有《三国演义》没看,最近我会找时间看看。”

“那你有读过艾青的《浪》吧?”我反问她。

“确实有读过呢!”她脸上表现出了一丝欢喜。

“这本小说不适合你,太伤感了!我建议你看看亦舒的《春之梦幻》,北条司的《城市猎人》。”

空气突然安静了,她沉默了。

发现气氛不对,我赶紧补充道:“要不再试一试鸟山名的《IQ博士》和黄玉郎的《龙虎门》?”

“你等一下!”她竟然拿出一只笔,“再说一遍,我记记书名!”

我去,这回真得感谢周星驰,照着台词念了遍,帮我解了围。

“那你喜欢鸳鸯火锅里的清汤还是辣汤?”

“我没吃过鸳鸯火锅啊!不知道啊,应该是清汤吧,我不能吃辣!”她说。

相亲4号,满分10分,总分6.5分,外在2分,内在4.5分。

初次见面,“虽然她无法激发我身上的荷尔蒙,但是能娶到她这种贤惠的姑娘当老婆,恐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。”我心里盘算着。只可惜,就这次见面来说,感觉我们两不着调。

评估了一下我和她在一起的概率,就好像英格兰踢意大利,英格兰让意大利一球,买英格兰赢。要知道,让意大利先射进一个,想追回来就太难了。

年2月14号,大年初七。

我坐上了回深圳的大巴,准备年后的工作。本应该是重整旗鼓的心态,当此时我的心情却很沉重。前几天在家里因为相亲的事搞得跟我爸不欢而散,因为我今年又没有完成所谓的“家庭作业“—结婚。我也实在是没辙啊,不过被面对一桌子比年夜饭还要丰富的唠叨,我真是气不过来了!究竟这些年来,我TM到底做错了什么了?

从5岁开始,无所事事的我被我爸拉出家门,“爸,现在要做什么?”

“去报名!读书!”

我开始了在幼儿园的求学生涯,然后是小学,初中,高中。

高中毕业,我18岁,我问我老爸,“爸,现在要什么?”

我老爸说:“去上大学,读个专业。”

于是我就上了间在广东汕头的一本院校,按我爸的想法,报了一个叫“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”的专业。

大四那年,我22岁,我问我老爸,“爸,现在做什么?”

“去找个工作!”

毕业那年6月份我就找到了工作,到了年底回家,我问我老爸,“爸,现在做什么?”

“去找个女的,结婚成家!”

坦白来说,从小到大,我爸每个阶段给我的作业我都完成得不错,小学年级前十就升入了初中、初中进了重点班考上了重点高中、高中成绩保持得稳定考上了重点本科学校,为人老实正直·····

唯独就是这个作业:“找个女的,结婚成家”,毕业五年来,都没有完成。“找个女朋友结婚”这个题目,不是光你一个人努力研究就能算出想要的答案的,这TM学校老师从来没教过啊!

我上学的时候,我以为成绩好的男生,自然会有女孩子喜欢,于是我就抛开杂念,寒窗苦读。直到我高考数学交往卷后,才发现,原来爱情比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小问还要难!

我工作的时候,我以为有钱的男生,自然会有女孩子喜欢,于是我就在工厂里通宵达旦,彻夜加班。后来我发现这其实是对的,可惜我一年赚的钱还是不如我们镇上的小混混,电网所长的小儿子--我初中的同班同学鹏少。

当然了,我也该检讨下自己。

对于我这个出生在年的人来说,到了27岁这个节点是尴尬的。一方面我不能算是90后,去追逐时代的浪潮,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男孩。另一方面我也不能算是80后,我没有经历过足够的风霜和苦难,去成为一个厚重有担当的男人。

年的欧洲杯半决赛,27岁的C罗率领的葡萄牙被西班牙队点球淘汰,终场哨响后,央视的解说员说了这么一句话:“一个男孩,要走过多长的路,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啊!”

是啊,我还要走多长的路啊?岁月在我身上只留下了浅薄的烙印,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我,留下满地鸡毛和一声叹息。

大巴驶过崎岖的山路,这座山叫九连山,听名字就知道偏到不能再偏了。这里每个希望离开家乡出人头地的孩子,都要穿过九连山崎岖的山路,去到达另外一侧的大城市,到达那梦想的彼岸。可是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,我们达到彼岸的时候,梦想都还在吗?

再说一下过年期间爆发家庭战争的导火索吧,现在想想其实是可以避免的,如果不是因为曼联,如果不是因为范加尔。

我大姨给介绍了94年的个护士,年初五的时候,大姨就打电话来,叫我晚上去她家吃个饭。我是真不想去,其实吧这个相亲6号啥都好,就是有两颗兔牙,其实女孩子长兔牙也挺可爱的。都怪我是个足球迷,每次看到她笑得时候露出的两颗兔牙,就让我联想起了大罗纳尔多和小罗纳尔多。想象一下,洞房花烛夜,翻云覆雨时,斑驳的月光下,当亲吻着她的红唇,突然间就联想到大小罗进球庆祝笑起来的喜感,谁还能硬气起来?

不过为了给家里人一个交待,我还是去了。相亲和踢足球比赛是一个道理,能不能赢是一回事。如果你都不愿意上去踢,那就是态度问题。那既然都上去踢了,就得表现得积极一点,搞不好真能捞到机会多射几次。

在她家吃完晚饭后,我们就到大厅喝茶聊天。她家那天来了挺多亲戚的,聊的杂七杂八我都不好插话,不知道谁在操控遥控器,最后把电视刚好定格到了广东体育频道。正在播曼联VS桑德兰的比赛,我心想着太无聊,于是我就搬了张凳子,直接凑到电视机前看比赛。

原本我是打算随便看下开场,想看到曼联领先就不看了,毕竟是在她家,而且对手是桑德兰保级队踢得也没什么看头。谁知TM桑德兰开场3分钟就进了一个,我真是气不过来了!终于坚持到上半场结束前马夏尔帮助曼联扳平了比分。

下半场的时候,她家亲戚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,曼联也久攻不下,我也越来越烦躁。

她父母偶尔会我些话,我也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,很礼貌友好地快速回答。

不过到了比赛82分钟,桑德兰队7码初头球攻门!!!!!!!!!!

“危险啊!”我大喊道!

德赫亚扑了一下,但球又打他身上弹入网内,德赫亚乌龙!曼联被绝杀!

“艹!”我再也按捺不住,把杯子狠狠地摔了在地上。

整个大厅里,空气突然地安静!

事后我会想,其实这个”CAO”,我还没完全喊出口,“CAO”大概“CA”就收口了,然而事已至此,说什么都没用了。

有时候,我会去AC米兰的贴吧看,那里的帖子经常出现的一句话,就是“都TM赖阿莱格里”!我在想,阿莱格里都离开米兰这么久了,为什么还要骂?

直到我看到范加尔,算是想明白了!

这件破事传到我爸那,就顺理成章地和我吵了一架,其实如果没有这件事,他也总能找到理由开战的。我都习以为常了,不过战后重建,我和他一起打扫摔碎的碗筷时,他和我说了一句话,“想想你妈,再过几年,她老了,谁给你带孩子!”

对啊,想想我妈吧,两国开战,她这个“中立国”凭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受罪啊?

所以我定下绩效考核目标,“年年底,一定要带个女朋友回家!”

算了一下,下一个出现的女生,应该就该叫“相亲7号”了。

在足球世界里,7号是最特别的一个,和其他所有的号码都不一样。

这件球衣,对于很多球迷来说,写满着和“足球”的结缘、初恋、热恋和相伴的故事,那里有伯纳乌斗牛士劳尔的优雅,也有来自曼切斯特少年C罗的轻狂,承载的都是一些甜蜜,美好和幸福的记忆。

“希望她也是如此吧!”我和自己说。车窗外下起了雨,我看到的世界也开始朦胧虚幻起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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