螳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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园中有树,其上有蝉,蝉高居悲鸣饮露,不知螳螂在其后也;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,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;黄雀延颈欲啄螳螂,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。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,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。

这篇短文出自《说苑·正谏》。《说苑》又名《新苑》,编者也是西汉时期的刘向。书中记载了春秋战国至汉代的遗闻轶事。

话说当时吴王执意要攻打楚国,有一位大臣就用这个故事成功劝阻了他。有意思的是,这个大臣并不是像辩士苏代对赵惠文王讲《鹬蚌相争》那样直接给吴王讲故事,而是来了一出“行为艺术”。因为当时吴王不顾大臣的反对,坚持要攻打楚国,并且发话:“谁敢来劝阻我,我就处死他!”

怎么办呢?攻打楚国虽然取胜的希望很大,但如果其他诸侯国乘虚而入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大臣就派了一个少年,拿了一把弹弓,故意在花园里转悠。少年一连转了三个早晨,终于碰到了吴王。

吴王问他:“你大早晨的跑到花园里来干什么?看你的衣裳都被露水打湿啦!”

少年回答说:“禀报大王,我在打鸟。”

吴王问:“你打着鸟了吗?”

少年说:“我没有打着鸟,却见到一件挺有意思的事。”

吴王来了兴趣,问:“什么事啊?”

于是少年就说了:“园里有一棵树,树上有一只蝉。蝉身居高枝,(一边)悲哀地鸣叫,(一边)吸饮者露水,却不知道有只螳螂在自己的身后;螳螂弯着身体曲着(前肢)靠近想猎取蝉,却不知道有只黄雀在自己身旁。”

吴王夸奖说:“你看得真仔细!那黄雀要捉螳螂吗?”

少年接着说:“是的,黄雀伸长脖子想要啄食螳螂,却不知道(有个人举着)弹弓在它下面(要射它)。这三个小东西都一心想要得到它们眼前的利益,却都没有顾虑到他们的背后存在祸患。”

听了少年这番话,吴王恍然大悟,连声说:“对!对!你讲得太有道理了!”

于是,吴王打消了攻打楚国的念头。

这个故事后来演化为成语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”。

早在《说苑》之前,《庄子·山木》中就讲了螳螂捕蝉的故事:“睹一蝉,方得美荫而忘其身,螳螂执翳(yì)而搏之,见得而忘其形;异鹊从而利之,见利而忘其真。”庄周说自己去雕陵的栗园游玩,看见一只怪鹊停在树林中,于是他手拿弹弓窥察它的动静。这时,他又看见一只蝉,正因得了美好树叶的遮荫而忘乎所以;又见一只螳螂隐蔽着靠近而抓住了蝉,螳螂一见大获成功,而忘乎所以;怪鹊于是趁机又抓住了螳螂,怪鹊只顾贪图眼前的利益而丧失了真性,根本不知道庄周手里的弹弓正对着它。庄周见了,警惕地说:“唉,物类互相累害,乃是由于两者互相招引贪图所致啊!”他于是扔掉弹弓,扭头就走。

汉·韩婴在《韩诗外传》里也讲到过这个故事:“螳螂方欲食蝉,而不知黄雀在后,举其颈欲啄而食之也。”

清·纪昀在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也引用了这个故事:“后数年,闻山东雷击一道士,或即此道士淫杀过度,又伏天诛欤?‘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’,挟弹者,又在其后,此之谓矣。”

古人陈述这个故事的语句各有不同,但都是借助故事的寓意告诉人们:为人处世,应该有长远的打算,不能鼠目寸光,只顾眼前的利益,还要顾到自己身后的隐患;绞尽脑汁,挖空心思去侵害别人的人,也往往被他人算计。

我们还是根据刘向《说苑》中的故事原文来学习:“园中有树,其上有蝉,蝉高居悲鸣饮露,不知螳螂在其后也;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,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;黄雀延颈欲啄螳螂,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。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,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。”

全文分为两段,第一段叙述故事,第二段是作者的议论。

第一段三个分句,先看第一个分句:“园中有树,其上有蝉,蝉高居悲鸣饮露,不知螳螂在其后也;”有树,可以理解为有一棵树;高居悲鸣饮露,高居指呆在高处,悲鸣是悲哀地鸣叫,饮露是吸饮着露水,这句是说蝉。第二个分句说螳螂:“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,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;”委身曲附,指弯着身体曲着前肢靠近,附是一个通假字,通跗,指脚背骨。傍也是个通假字,通旁,指旁边,所以它不念bang,而念pang。第三个分句:“黄雀延颈欲啄螳螂,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。”延颈,指伸长脖子。这是说黄雀。

第二段是作者的议论,也是点明这件事的寓意:“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,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。”务,是一心的意思,皆务欲得其前利,就是都一心想要得到它们眼前的利益的意思。患是祸患。

把原文翻译过来,请注意括号里的文字,原文里是没有这个成分的,但为了译文的通顺完整,我们要作必要的添加:“园里有一棵树,树上有一只蝉。蝉身居高枝,(一边)悲哀地鸣叫,(一边)吸饮者露水,却不知道有只螳螂在自己的身后;螳螂弯着身体曲着(前肢)靠近想猎取蝉,却不知道有只黄雀在自己身旁。黄雀伸长脖子想要啄食螳螂,却不知道(有个人举着)弹弓在它下面(要射它)。这三个小东西都一心想要得到它们眼前的利益,却都没有顾虑到他们的背后存在祸患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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